本文題目是套用了歌唱家郭蘭英演唱的《我的祖國》中的一句歌詞:我家就在岸上住。雖然本人沒有在岸上居住過,但是,卻有在海河岸邊工作過的經歷,于是就把題目寫成“工作就在岸上做”,好沾沾那優美旋律的光。
1979年,我那時在和平奶品公司工作,好象是五月份的一天,當時的彭景良經理通知我,明天你去海河邊的奶庫配合市公司來的辛沛麟師傅去畫廣告,那時剛剛改革開放,奶品公司在產品和服務的宣傳上意識還是相當超前的,對這樣的工作,我非常喜歡,當時的心情真的有些興奮。
因為,鞍山道奶庫冷庫進行改造,于是,經有關方面批準,臨時把奶庫遷到海河岸邊,馬路對面是哈密道口,河對面是檢閱臺,奶庫是用木板搭起的簡易房,可見那時牛奶做為市民菜籃子中的一種重要食品,有關部門是多么重視。
見到辛師傅的第一天,便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天我到奶庫,見奶庫外面擺著廣告宣傳牌子、桌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筆和顏料,那時辛師傅三十多歲,人長的笑眼,看上去很和善,“知道為什么讓你來嗎?”辛師傅笑著對我說:“我找彭經理要個幫手,彭經理不知讓誰來合適,我正看見哈密道辦公室的墻上帖著一幅篆字,我問是誰寫的,彭經理說是你,我說就是他了”。一席話伴著笑聲,說的極爽,讓我有一種找到隊伍的感覺。
雖然,本人寫寫畫畫的天分不足,再有就是苦孩子出身沒有那樣寬裕的條件去投資,但對這方面的事,我非常感興趣,雖然感興趣,但從來沒有做為專工,也沒有接觸過專業的老師,因此辛師傅國畫大、小寫意、書法真、草、隸、篆都能揮灑一二,美術字也寫的像活版印刷出來似的,還會裝裱。我當時想世界上還有這樣能耐的人,讓我敬佩不已。在過去與辛師傅相處的時間里,他毫無保留的教了我很多東西,只因自己天資不足,后天又努力的不是地方兒,所以至今也未學成。
那段時間的工作,就像詩歌和散文一樣,非常的飄逸和灑脫,每天早上早早的先熱好水,沏上茶,不下雨時便把廣告宣傳牌從屋子里搬出來,擺在奶庫的院子里,把各種各樣的筆和顏料也都準備好,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開始是辛師傅邊寫、畫邊教我,漸漸地也讓我干一些簡單的工作,因為對這項工作非常感興趣,覺得一天過的非常快,常常下班的時間都過了,卻還不走,因為那時和平奶品公司門市部很多,要趕畫很多廣告宣傳牌,那時根本沒有想過要加班費和任何補助。每天工作完畢,如果時間太晚了,就從海河里提一桶水,先把筆、板刷、盛色的碗、瓶子等用水泡了,轉天再洗涮干凈。天漸漸熱了,我時不時地還跳入河中去游泳,水位低了,還到退了水的岸邊去揀蛤蜊牛,洗洗煮煮,蘸著作料,再喝點小酒。辛師傅心情好時喜歡喝兩口,杯酒下肚,便面色紅潤,有時喝美了,還唱起楊派的京劇,聲音雖然不算高亢,但韻味十足,面部表情也極豐富,可謂聲情并茂。有時和平奶品的范傳東、王云凌兩位師傅,送完奶回來,也和辛師傅一起三人弄一臺小戲,范傳東師傅唱黑頭,王云凌師傅拉胡琴。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趕上嗓子好的時候,吸引路過的人,也停住腳步,聽上一段。有一天,三人正唱的高興,進來一位大約六十多歲的大爺,站在那里靜靜的聽著,一段唱罷,兩人正商量著下段唱什么的時候,大爺雙手合十,作揖向前,一臉的好象要乞求別人辦一件大事的表情:“我麻煩老幾位點事行嗎?”“大爺,別客氣,有嗎事兒您說。”“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給我伴奏我來一段行嗎?”“那有嗎不行的。”現在忘了大爺當時唱的什么了,但絕對屬于癮大技術差的那一種。唱完了,大爺又雙手合十,謝謝,謝謝的連說不停,“這回可痛快了、可痛快了。”念念叨叨的滿意地離開了,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那時的奶品門市部,不像現在簡單的裝修,好歹刮刮膩子、刷刷漆、搗持一下門臉也要幾萬,就別說鑲玻璃幕墻、鋪大理石、按霓虹燈了。可是那時,掛幾塊廣告牌,上面畫著一杯飄香的牛奶、擺著一盤面包、旁邊一只花瓶長滿了鮮花、然后是一行“海河牛奶健康香美”的廣告語,語言樸實而優雅,門市部又換了桌椅,雖然沒有花多少錢,但在當時卻給人一種像現在進咖啡廳的感覺。坐在店堂里,看著煥然一新的門市部,心里有了一種令人愉悅的成就感。
在海河畫了一段時間后,又去了建國道門市部繼續畫牌子。后來我調到市奶品公司技術科,辛師傅在物價科,再后來辛師傅調到王朝大酒店當了辦公室主任,現在已經退休了。想想認識辛師傅都三十年了,時間過的真快,要說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可能有些不著邊際,但要說就像前幾天發生的事一樣還真不算夸張。現在有時回想起過去的事,感覺非常親切,真想再回到過去,重新復習一下在海河岸邊寫寫畫畫、彈彈琴、唱唱戲、揀蛤蜊牛、跳入河中游泳那樣的工作,好象可能性不大,那么這美好的過去,將會保存在記憶里,就象蘇聯詩人普希金的詩:“那過去的將會變成親切的懷戀”。 (上圖為當年辛師傅在海河邊上的畫作)
(天津奶業有限公司 王康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