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出生于1959年的美國著名專欄作家米奇•阿爾博姆的暢銷著作《相約星期二》、余秋雨所寫的中文版序言、根據同名著作改編的電影以及臺灣果陀劇場制作、金士杰和卜學亮主演的話劇《最后14堂星期二的課》,看后確實讓人唏噓不已。難怪此書在全美各大圖書暢銷排行榜停留四年之久,被譯成31種文字,全球累計銷售超過1100萬冊,成為近年來圖書出版業的奇跡。
之所以創造了出版奇跡,是因為米奇•阿爾博姆用簡潔流暢、雋永深刻的文字,不,應該更準確地說,他只是一個忠實的記錄者,這些閃光的文字是他的大學老師莫里•施瓦茨用自己的一生凝練成的人生感悟,用生命最后的十二個與學生相約的星期二綴珠成鏈,讓他的學生聆聽教誨,讓我們能夠看到這個故事的人重新審視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教授罹患了與天才物理學家斯蒂芬•霍金一樣的肌萎縮性側索硬化癥,絕癥逐漸消噬著他的生命,但他無所畏懼而且樂于接受,因為他堅信對死亡并不用大驚小怪,有生就有死,死亡是一種回歸自然、回歸純凈,雖然死亡終結了個體生命,但是沒有終結情感——人們現實中彼此相愛,珍藏心中,創造的愛即使死亡也不會真正地消亡,所有的記憶依然存在,仍然活在每一個你觸摸過愛撫過的人的心中。“如果每個人早知道面對死亡可以這樣平靜,我們就能應對人生最困難的事情了”,也就是余秋雨中文版序言中所說的懂得“與生活講和”,余秋雨稱之為是一個“充滿哲理的審美現場”。書中展示了莫里教授用78年的一生發現的哲理,書中的話說就是“拒絕衰老和病痛,一個人就不會幸福”,也就是可以得出“衰老和病痛會使人幸福”這個人生的命題。因為衰老和病痛會使你發現生活中一切美好、真實的東西,使你產生人生“反向力”的思考,反著原來的或規定的方向來思考和分析生命的價值與意義,衰老、病痛甚至死亡會使人更加珍惜生活,努力過好生活中的每一天,走好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不用像青年人那樣漠視青春、炫耀強壯,不用像中年人那樣攬鏡自悲、扮演老成,不用像老年人那樣諱醫忌疾、倚老賣老,真正像莫里教授那樣做到“生而無悔,死而無撼”。面對衰老、病痛、死亡,確實可以使人醒豁,在這個意義上講,學會了死就學會了活,生死在這個哲學的層面上被打通了。這讓我想起了25年前在大學名家講座上聽北大學者陳宣良講德國著名哲學家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向死而生” 的生命哲學意蘊的情景,海德格爾“向死亡的存在”(Being towards death)或說是“向死而生”,這個論斷在現代思想中是最經常引用、但卻最難于理解的口頭禪。人始終以“向死而生”的方式存在著,明白了生與死的關系,因而能勇敢地面對死亡,積極地生活。生死是一體兩面的鏡子,相輔相成,你能開始把死亡看做你生命旅程中的一位無形友好的伙伴,它溫和地提醒你不要等明天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那么你就能學習著“活”你的生命,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度過每一天,最終只能被動接受自己死亡的悲劇。如果你完全了解,你每天醒來的時候,那可能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就會把握“這一天”去成長。所以說“向死而生”的存在方式是有積極意義的,這也是我看此書和電影對我的最大啟發與共鳴之處。
莫里教授以自己78年人生的歷練為米奇•阿爾博姆這個他十分喜歡的學生指點了人生的迷津:人從對社會的無所適從到坦誠悠然地面對社會這一對立兩極的跨越,只需要唯一的理性行為——愛。這一結論是莫里教授對“極度扭曲、過度膨脹的物質追求成為現實社會信仰與靈魂支柱”的抨擊與指斥,“許多人過著沒有意義的生活,即使是他們在忙于一些自以為重要的事情時,他們也顯得昏昏庸庸。你要使生活有意義,你就得獻身于愛,獻身于你周圍的群體,去創造一種能給你目標和意義的價值觀”。
十四堂醍醐灌頂、透徹心扉的人生課源于莫里教授罹患絕癥、即將辭世這一不幸事情的發生,但是死亡在這里并不是令人悲傷的,色彩慘淡的,“死亡是一種強大的催化劑,令互不相識的人也會彼此報以同情的淚水”,引發我們更多地思考人生。一個老人,一個年輕人和十四堂人生課,發人深思,令人震撼,“人與人的關系是沒有固定公式的,需要用愛心去促成,商業上可以通過談判去得到,但愛卻不同,愛是讓你像關心自己一樣去關心別人”,就像作者米奇•阿爾博姆和莫里教授數以百計的學生對病重的教授的“一次探望,一句話,一個微笑”一樣,日常生活多么需要這樣的感情處理,沒有愛,我們就成了折斷翅膀的小鳥,無法在天空中自由的飛翔。這確是人生的一種醒豁,每個人都需要這種醒豁,而不單單是感到困惑和迷惘的人需要。愛會贏,愛永遠是勝者,愛終將戰勝包括死亡在內的一切。
(作者為天津市奶牛發展中心副主任)